石屑坠落的脆响里，凌晨的脚尖终于触到了门扉前的青石板。
门后涌出的星芒裹着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极了凌雪儿总爱往他怀里塞的桂花糕，混着些微潮湿的雾气，漫过他的睫毛。
他听见身后传来归无尘急促的咳嗽，混着林清岚琴弦崩断的嗡鸣，莫青川机关匣闭合的轻响——这些声音突然被门扉吞掉大半，只剩自己的心跳在耳膜上擂鼓。
"别轻举妄动！"归无尘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碎纸，从逐渐闭合的门缝里挤进来，"这扇门通往'命纹回廊'，只有凌氏血脉才能通过！"
凌晨顿住脚步，回头时门扉已合拢至半掌宽。
他看见林清岚的指尖还悬在断弦上方，月光穿过她鬓角的银饰，在她眼底投下细碎的光斑；莫青川抱着机关匣后退半步，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出声；归无尘倚着石柱，枯瘦的手背青筋暴起，指缝间的黑血滴在青石板上，洇开诡异的紫斑。
门扉闭合的闷响震得他耳膜发疼。
黑暗瞬间吞噬了身后的光亮。
凌晨站在绝对的寂静里，能清晰听见自己命纹流转的声音——淡金色的光从掌心爬上手腕，在虚空中勾勒出若隐若现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地图。
他忽然想起凌雪儿塞给他的古籍残页，"命纹者，逆天命"几个字在记忆里翻涌，而此刻这些纹路正发出温热的震颤，像在回应门后那道若有若无的呼唤。
"是你吗？"他轻声开口，声音撞在黑暗的墙壁上，激起层层回响。
另一侧，石殿内的空气骤然紧绷。
"门合上了。"墨九卿的声音像块冷铁。
他垂眸翻看着从怀中取出的皮质手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是他与莫青川共同整理的命渊机关图谱。
作为隐世机关师的后人，他比谁都清楚，这种血脉封印的门扉一旦闭合，除非门内人主动开启，否则外力绝难突破。
"分两路。"他突然抬眼，目光扫过众人，"一路压制逆命者残留意识，另一路修复命渊封印。
逆命者的笑声虽停，但刚才命核异动时，我检测到三股异常能量波动。"他屈指叩了叩手札上的标记，"若不及时处理，怕是要出大乱子。"
楚离向前跨出半步，玄色道袍带起一阵风："我去命渊核心。"作为天阳宗内务执事，他对宗内记载的命渊秘闻略知一二，更重要的是——他摸了摸心口，那里有块温热的玉牌，是凌家老仆临终前塞给他的，"我体内有凌氏血脉，或许能......"
"不行。"白千羽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尖冷得像冰，指甲几乎掐进楚离皮肉里，"逆命者专噬血脉之力，你若被侵蚀......"她顿了顿，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到时候别说修复封印，怕是要多一个逆命傀儡。"
楚离皱眉想要抽回手，却在触及白千羽眼底血丝时顿住了。
这个精通血咒的女人此刻眼尾泛红，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目光时不时扫向命渊深处——那里漆黑如墨，连月光都透不进去。
"影夫人怎么还没醒？"苏挽晴的声音突然插入。
她半蹲着，指尖按在影夫人颈侧，原本该有的脉搏跳动像被抽干了，"她的体温在下降。"
众人这才注意到，靠在墙角的影夫人不知何时直起了腰。
她的长发垂落遮住面容，双手交叠放在膝头，姿势说不出的诡异。
燕十三娘站在阴影里，嘴角勾起半分冷笑，舌尖轻轻舔过下唇——她刚才趁乱咬破指尖，将一滴"毒傀蛊"混着血沫弹进了影夫人的茶盏。
"不好！"苏挽晴突然后退两步，影阁特制的匕首已出鞘。
她看见影夫人的指尖渗出黑血，在地面画出歪扭的符文，那是控制傀儡的引魂咒！"她被操控了！"
燕十三娘的笑声像夜枭："既然命渊已开，不如让我来......"
"住口！"苏挽晴旋身掷出匕首。
银芒掠过燕十三娘耳畔时，影夫人突然暴起。
她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指甲疯长成寸许长的黑刺，直取苏挽晴咽喉——那是影夫人最擅长的"锁喉手"，却比平日快了三倍不止。
苏挽晴侧身翻滚避开，掌心结出影阁秘传的"断丝印"。
可当她的手按在影夫人后颈时，却如遭雷击般缩回——那里没有熟悉的温热，只有一片冷硬的石质触感。"灵魂被替换了......"她瞳孔剧烈收缩，"是机关傀儡！"
"那边！"莫青川的低喝打断了混乱。
他不知何时蹲在命渊边缘，指尖拂过地面一道模糊的刻痕，"这是'命锁中枢'的铭文阵列！"他转头看向墨九卿，"把机关图谱最后一页给我！"
墨九卿立刻翻到手札最后一页，递过去的瞬间两人指尖相触，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震骇——图谱上的铭文竟与地面刻痕完全重合！
"如果能重启它......"莫青川取出随身携带的青铜钥匙，钥匙表面布满细密的蚀痕，"或许能暂时封闭命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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