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雪佛兰轿车行驶在巨泼来斯路上，驾驶座的师玉秀少见没有换上黑色或淡色装束，反而是红裙红帽红鞋，像一个落入凡间的红色精灵。副驾驶座的裘赴却是一脸沉默，就连眼睛也不如以往的明亮清澈！
“叭”
又瞥了一眼，师玉秀狠狠地在方向盘边拍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在车内极其响亮。
“福生，你不能总是这样。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这样......有什么用啊？只会把自己的状况弄得越来越糟糕！”
“福生，福生......裘赴，你到底听到我的话没有？你是一名战士，你不能是这样的状态，你还有战斗啊！”
裘赴僵硬地一侧头，眼神呆滞喃喃自语，师玉秀双眉一扬却眼里尽是怜爱。
“大游不会是叛徒......大游不会是叛徒......他不会投敌......他不会投敌......大游不会投敌......他不可能投敌啊......”
“你，你......我说，姓裘的，你他妈非要姑奶奶再给你一记耳光或者一脚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糟糕！”
“呵呵呵，他都被军统下了锄杀令，而且从上海到江南所有的下属机构都通知到了，你觉得还能有多糟糕？呵呵！”
“福生，你听我说啊，这件事情看起来很严重，实际上......”
“秀儿，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你是个善良的好人，我现在的样子，已经不配和你一起，我觉得......”
“福生，你到底想说什么？别他妈吞吞吐吐！”
“秀儿，我们......干脆分开吧。我想静一静，好好静一静，仔细想一想未来！”
“你......你说的这叫人话？简直是放他妈的狗屁！简直是姑奶奶从小到大闻过最臭的狗屁！”
“嘎吱”
师玉秀突然一踩刹车，雪佛兰轿车停在巨泼来斯路通往爱多亚路的一个岔路口，她飞快侧身双目泛红。
“福生，福生！我知道，我也能体会，游愿和你交情不一般......”
裘赴先是身子一颤，接着猛地狠狠地一挥大手，刻意压低的嗓音就像午夜乌鸦一般刺耳又沧桑。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我和大游何止是什么交情不一般，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不，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和陆子两人，都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们之间比亲兄弟还亲！！”
“你能体会？你能体会什么？你有这样的生死伙伴吗？用命来挡住你后背子弹的生死伙伴！我知道，大游是军统特务，不是咱们组织的人，可我不管，我只知道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没有他，我早他妈就死在东北，死在哈尔滨了！”
“你知道军统锄杀令将意味着什么？大游今后无论到哪里，背后都有不止一双眼睛和耳朵，无论到哪里，四周都可能是陷阱和杀机！难道，大游必须一辈子就在无穷无尽的追杀中去度过余生？！我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而且，这还只是军统一方，还不排除小日本一方，例如‘旭公馆’、‘四大皇后’、‘三大女妖’，以及‘五禽’这些王八蛋会想出什么阴损歹毒的招。我得提醒你，一个落水的人，如果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他一定不会放过！”
“秀儿，不是我吓唬你，假如有任何与我们敌对的一方，把游愿给拉到他们阵营，我保证接下来上海滩一定会更加血雨腥风！到那时候，局面搞不好就真的不可收拾！我很清楚，游愿的能力，他一定做得到！”
听着裘赴的话，师玉秀的柳眉越皱越紧，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常见的俏皮笑容，泪水却夺眶而出。
“你......呵呵呵！条理清晰逻辑准确，虽然有一点颠三倒四，总的来讲还是不错！行啊，福生，我就知道，你不会一下突然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或是傻瓜！”
“只是你刚才的话错了！我告诉你，不仅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因为，不仅你有生死与共的伙伴，我也同样有一个这样的伙伴。只是，我的伙伴......她已经不在了！而且，我的命也是她救的，没有她，我早就死在北平！”
“说实话，我真羡慕你啊，是真的，我真羡慕你！至少，你还知道，或者说你还能有一丝线索，来判断出究竟谁是害你兄弟的幕后黑手。可我呢？呵呵。咯咯咯！你知道吗？到现在我还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混蛋害死我的姐妹！”
“那是我最好的姐妹，她不属于任何一方，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姑娘！你曾经说我像侠女，错了！在我心中，只有她才是真正的侠女......呜呜呜，大妙，我想你了啊，呜呜呜！”
“所以......福生......对于你......对于你来讲，事情没有那么糟糕。你的事再糟糕......能......有我这些糟糕吗？！”
裘赴顿时愣了，望着师玉秀掩面而泣，他突然不知该怎么办，也突然觉得刚才的话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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