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消失一周只是为了看看，我会不会出轨？”
“不是。”他咬着牙，浑身发抖。
我突然感到有些心疼，他的模样明显是在忍怒。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是上了周照的车，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一禅会所找过你，后来在楼下看到他的车，我便拦下了他，问他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你。”
“只是这样？”沈阔的眼神茫然。
“嗯。”我温柔地摸了摸沈阔的脖子，他浑身肌肉都僵着，脖子的青筋爆出来，我突然后悔刚才这样对待沈阔，我明知道他有焦虑症，还对他说那种过分的话。
我一边抚摸着沈阔的脖子，一边把头放在他的胸口。
我淡淡地说：“我一周没见到你了，我有些担心。”
沈阔的身体抖了抖，他突然紧紧地箍住我，不住地跟我道歉：“对不起，陆星。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我难过极了。
我心想，其实我并不了解沈阔啊。
他顶着这样的光环，也许他根本就承受不起。
有钱真的幸福吗？
如果，是恰好可以拒绝掉生活中的苦难的数字，那样才会幸福。
譬如，几千万到几个亿……
到了沈氏集团的体量，还会幸福吗？
看看沈阔就知道了，他此刻的样子，跟幸福毫无关系。
“到底出什么事了？”抱了一会儿，我松开沈阔，抬头看他，“你这一周不是回父母家了吗？我之前还以为你贪玩，所以才没联系我……所以才生你的气。”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说：“陆星，你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为什么能够情绪稳定呢？”
“我也有脾气啊。”我苦涩地笑了笑，“不过，我觉得发火之前，还是应该要把事情先搞清楚。”
沈阔叹了口气，抿着嘴捏了捏我的脸。
他的动作好像在说，我输给了你，但我又不想承认你赢了。
“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事？”我轻抚着他的手背。
“嗯。”他苦笑了一下，“噩梦般的一周。”
我拉着他坐到沙发上，这才发现，这一周沈阔憔悴了不少，他本来作息就不好，现在整个眼底都泛着暗沉，浑身散发的烟味更是不知道抽了多少。
“你想喝水吗？”我问他，“想要喝哪一种，我帮你去拿？”
“随便吧。我现在喝什么都一样。”
我从水柜里拿了一瓶“随便”递给他，他喝了点水，平复了一下情绪，说：“我爸突发心脏病，住院了。被我气的。”
“被你气的？电影的票房很好啊。为什么生气？”我说。
“12亿？”沈阔自嘲地笑笑，“……可是没赚钱。”
“宣发的费用，买热搜的钱，刷好评的钱，还有……”沈阔说，“这些都是我爸瞒着我操作的，他甚至花了两亿买断了导演的职业生涯。”
“导演的封山之作是人为炒作的？”我惊道。
“嗯。”沈阔叹气，“如果不那样炒作，上座率根本起不来。导演本来连配合宣传都不肯做。而且那个流量小花是带资进组，她的爸爸在幕后和我爸签了一笔一百多亿的合同。”
沈阔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气：“很多事情都是我后来才知道。那天我下了飞机赶到家里的时候，正要和我爸邀功，他立刻就把追加的预算和我说了一遍。然后痛斥我，到底为了公司业绩做过些什么！”
“我把关了剧本，找了导演，核算了成本，推进整部电影的制作和上映，他却问我做了什么！”沈阔用力捏着水瓶，水瓶是玻璃的，他的指关节掐得发白，“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个废物。”
我抚摸着沈阔的肩膀，他轻咬着嘴唇，满脸都是受伤的表情。
他说到这里，朝我看了一眼，又流露出特别惨淡的笑容来：“不过，我没让电影赚到钱，我确实是个废物。”
“别这么说。”我安慰他，“电影投资本来就有些运气成分，好的剧本和出色的导演，观众依然有可能不会买账。很多搞艺术的人，不是都在死后才出名？过二十年，他的电影突然大火，写的书突然成为一股风潮，画的画突然成为苏富比和佳士得的座上宾。”
他更加无奈地苦笑：“陆星，你说的都对。可在商业世界里，金钱就是衡量成功的标准。我是投资电影的，不是收藏电影的。”
“我爸教训我，你这三年要是达不到50%的利润，该怎么跟股东交代。他只要说这一句，我就反驳不出来。”沈阔痛苦地挠着头发。
我听到这里，依然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幕后和沈父有商业合作的流量小花，签了封片协议的导演，增发的宣发费用。
这一切都是为了把电影的票房推上去。
可是沈氏集团为什么会这么看重这部影片？
“你刚才说你父亲住院了？”我握住沈阔的手，他一手的汗，我毫不嫌弃地同他十指交握。
“老毛病了。冠状动脉硬化，心脏病的一种。”他说，“那天我和他吵了两句，他就不舒服了，还好家里家庭医生及时给注射了肾上腺素，撑了过去。这一周，都不能受刺激。所以，我在别墅，每天跟龟孙子似的，陪在我爸床边。他吩咐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爸生病的事外界不知道？”
我找过周照打听沈阔的消息，周董说最近并没有联系过沈阔，还让我有麻烦就找他。
这些我没有告诉沈阔。
但假如周董知道沈家的事，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就该告诉我了，他没说，自然是不知道。
“嗯。”沈阔反握住我的手，“陆星，这个事不能和外界透露，我爸输液都是在家里输的。对外说的是出国考察。董事长病危对集团是很严重的事，传出去，港股市场节后早于A股开市，市值下跌再传导到A股的话，就是非常恐怖的事。”
我点了点头：“我不会说的。”
“他现在病情稳定了吗？”
“嗯。不然我也回不了家。我现在是集团的代理董事长，什么事都要过我的手。我爸躺了一周，今天开始自己处理公务了，我才可以出来。不过后面这段时间，我也会比较忙。”他抱歉地看了看我。
“没关系。这是大事，你先处理好家里的事情。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我摸着沈阔的脸颊。
沈阔捧着我的脸吻了吻我：“陆星，有时候，你给我一种，我配不上你的感觉。”
“别说傻话了。”我被沈阔深情的目光注视得有些害羞，“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给的。离开了你，我什么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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