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货店没有点灯，只有一盏蜡烛放在一棵小小的圣诞树边，一个干瘦的老人趴在柜台上，看着即将燃尽的蜡烛，等着它油尽灯枯的时候。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老人还是趴在柜台上轻轻扭头，看见梁霄站在门口。
“买什么？”老人的喉咙底部发出常见烟酒熏陶的嘶哑声响。
“买刀。”梁霄开口。
“有的。”老人伸手指向黑暗杂货铺的一个角落。
“没说完呢。”梁霄摆手：“买龙首大环刀，刀背镶嵌十二根黄金环，杀起人来叮咣乱响的那种。”
老人仔细想了想：“那没有了。”
“哦，那没事了！”梁霄转身就走，丝毫没有进门的意思。
“可以进来看看。”老人挽留梁霄。
“杀人的刀都没有，没意思，烤火鸡的还说这里的老头会杀人，让我进他家坐会儿，别来这里。”梁霄摇了摇头，很是失望的模样。
老人低着头，眼里掠过些许愤怒，张嘴露出一嘴黄牙：“他开玩笑的，他就爱开玩笑。”
“你家有火机么？”梁霄眼珠子一转，问。
老人打量他：“你不就是卖火机的么？”
“卖完了。”梁霄理直气壮。
“卖完了？”老人愕然，心说卖完了你还不死？
“对，买了两个朋友。”梁霄继续理直气壮。
老人很聪明，他大概猜到梁霄是把火机送人了。
"这个幻墟还是有很大问题，卖货的人应该卖一个火机，他的托盘里就要多一个火机，永远卖不完。"老人心中暗想，“但如果一个甲级强者获得了这个身份，在他面前玩化形，他会顺着这股能量发生的方向找到背后的控制者……眼前这个家伙应该是个超凡者，而且实力很不错，他能在幻墟里保持冷静，冷静下来的人才能跟幻墟的规则较真。”
“你叫什么名字？”老人问。
“朴太猛。”梁霄靠着门框，指了指自己的腰，“人如其名。”
老人翻白眼，准确来说，他就没什么眼珠，整个眼睛好像被白内障覆盖了，两只眼睛几乎都是灰白色。
听到这里，他基本能确定眼前这个人类超凡者就是来调戏自己的，更或许，这个超凡者是在探索他们的规则。
全世界进入顶级幻墟后还能保持冷静的超凡者没有几个，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对实力有绝对的自信。
二·他缺心眼不知死活。
老人觉得梁霄是前者，所以对梁霄极其警惕。
而梁霄觉得自己两者兼顾。
忽然，远方响起噗噗噗踩踏雪地的声音，两个人的耳根子同时竖起。
小巷尽头又出现一个端着托盘的人，他的手里端着明信片和火漆印章，似乎又是一个卖纪念品的人。
“喂，谁让你来这里的？”梁霄放声。
“一个烤火鸡的人。”风雪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回答。
“买菜刀？”梁霄开口。
“嗯。”男人回答。
“商业守则里有说烤火鸡人的要求有时间限制么？”梁霄问。
远方的男人忽然停步，摇了摇头。
“那你那么积极干嘛？”梁霄大跨步往前走，穿过风雪，对面的那个男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梁霄看了看男人的托盘：“火漆纹章卖多了会死？”
男人下意识点头，然后摇头，看起来好像是被冻傻了。
“少跟我装！”梁霄翻白眼，知道男人是怕自己套他的话。
“我用两包火柴买你的围巾，我猜你不能拒绝交易！”梁霄的话不容置疑。
男人犹豫了两秒，只能摘下围巾。
梁霄把火柴塞进他的兜里，然后把围巾扔还给他：“然后我用围巾买你的火漆纹章。”
男人面露喜色，眼前一亮，连忙问：“大夏人？”
“对，大夏人不骗大夏人！”梁霄一把拿过他的所有火漆纹章，“把你遇到的大夏人都给我找过来！”
“那你怎么办，如果有人问你买火漆纹章……”男人小声说。
梁霄转身到了杂货铺，把火漆纹章打包放进店门，对老头说：“首先，这不算丢弃，也不算销毁，这是一份商品，购买的是我对老人的爱心。”
男人跟在梁霄身后，看懂了梁霄的操作——他在定义交易。
对于梁霄来说，对方制定了基础法律，而他在做补充条文解释和实案操作引导。
“还有一个在杂货铺，我马上过去！”男人如释重负，活蹦乱跳地往那里跑。
……
哥本哈根，玫瑰古堡。
莱茵·赫伯特将身体浸泡在陶瓷镀金浴缸中，静静地享受着安睡前的夜晚。
红酒杯就被他放在浴缸边，这个中年男人闭目养神间低声轻语：“那些大夏留学生和教授死去多少了？不足二十人就继续向内补充，这帮讨厌的家伙偷走了我们的研究成果和知识，让那些猴子一样的民族去享受，今天就让他们腐朽在圣诞夜的幻墟里。”
红酒杯轻轻晃动，似乎也在对这个提议表达赞同，这一次酒杯里没有液体。
“那个超凡者应该也死了吧，大夏的超凡者还是很有责任心的，一定会到处找同胞，希望团结他们。”莱茵·赫伯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只要他在幻墟里暴露，所有食人种会把欧元交给他，到时候他就不得不去杀自己的同胞，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活着，才能逆风翻盘。大夏人引以为傲的责任心，其实才是我们杀人的那把快刀！”
说着，莱茵·赫伯特轻叹一声：“这次结束，源对幻墟的掌控也会越来越有心得吧？真是一箭双雕的计划。该把消息带回来了，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战果。”
酒杯开始慢慢旋转，随着酒杯转动，里面的红色液体凭空出现，好像是在幻墟里被抽取出来一般。
一个个古老的字符在液体中若隐若现。
“哗啦！”莱茵·赫伯特半截身体从浴缸里挺立而起，他死死地盯着那些字符。
"圣诞夜的金融体系，崩盘了？"他的双眼瞪圆，“源打算亲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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