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李森靠在椅背上，看着聊天窗口里对方发来的长篇大论，闭上眼皱紧了眉头。
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容淇岸以前高中的同学，他对李森讲述了容淇岸以前的经历。
……
2016年9月，容淇岸成为了上沪市一所普通高中的学生，不过和享受校园生活的众多学生不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网瘾少年”。
这个前队友并不知道容淇岸家里具体从事什么行业，只知道容淇岸父母都很忙，常常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可能是因为陪伴的不够多，心里有所愧疚，他父母在物质上对容淇岸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电脑配置常换常新，游戏主机也是出新必买，隔三差五还请同学一起回家玩，自由松散的生活，让班上不少人都很羡慕他。
而在高一下学期，他接触到吃鸡这款游戏后，一发不可收拾，废寝忘食地投入在绝地大陆中，还常常称病请假躲回家打游戏。
2017年末，吃鸡迎来了用户井喷式上涨，容淇岸在学校里也交到了不少入坑的朋友，组起了自己的熟人队，而且还在家开启了直播。
得益于他玩得早，水平在一众小伙伴中算是最高的，众人争先恐后地抱他大腿。加之他酷爱拉栓狙，打得又很准，直播效果也不错，渐渐有了不少人气。
“事业”蒸蒸日上，他自然把更多的心思花在了吃鸡直播上，迟到早退以及请假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直到混日子的班主任都觉得太不对劲，找到容淇岸的家长。
他的前队友并不是很清楚他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高二下学期，他一直没来上学。
就这样过了一个学期，直到高三上学期，他突然又回到了班级，只不过性情大变，仿佛不认识自己的同学一般，见到谁都面无表情。
不多时，年级中便流传着关于他的风言风语，说他之前被父母送进了戒网瘾的矫正机构。
令人感到不解的是，似乎现在家里对他玩电脑的事情不再抵触，在高三这个学生生涯中压力最大的时候，又让他重新开始直播吃鸡。
往日的吃鸡车队中也有几人家里早已安排有后路，对高考并不在意，再次重聚到他身边邀请他一同吃鸡，容淇岸并没有拒绝。
只是他好像陷入了什么魔障中。
原先大家以为他玩游戏不讲话，是闭麦和直播弹幕互动，没曾想去他直播间一看，他是真没说话，就愣玩。
无声系直播，成绩自然大不如前，直播间以前的老粉逐渐沉寂消失，弹幕也开始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只有他们几个老车队里的人，打过几次以后发现容淇岸的水平好像比以前更离谱，虽然人不说话，但是当个大腿带自己上分还是绰绰有余，于是还依旧和他一起玩。
直到2019年2月底，他在直播的时候被提示封禁。
老车队就此解散，前队友们在学校将容淇岸被封号的事情公之于众，还在网上挂出直播间，狠狠锤了他一波。
……
李森吐出一口烟，拖动鼠标，将对方的话又看了两遍，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出一排字：“你说他是作弊狗，号被封了，可我看他的号现在还在用，没有被封啊？”
“解封了啊，你不知道吗？XX直播平台和吃鸡开发商穿一条裤子的，容淇岸肯定是通过平台联系到吃鸡官方，再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方法让他们给自己解了。”
“我想问一下，你知道吃鸡的临时封禁+人工检测机制吗？”
这段话发出去，对面半天没有回复，李森叼着烟哼笑出声，正要打字，对话框里突然多出一堆网址，紧接着对方又发来一段话：“这都是从他当时直播里剪出来的视频，只要你不瞎，这些非人操作还能不是作弊的？”
李森挠挠头，耐着性子把视频一一打开看完，非常无奈地摇摇头。
“还在吗？视频我看完了。”
“知道为什么说他作弊了吧？我们当时都以为他很厉害，搞了半天是个开自瞄的，你看看那些一帧拉枪！鼠标运动的轨迹都看不见，这已经不是人类的反应速度了吧！？”
“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个：他2018年直播视频里报过自己的显示器配置，是硕威XL2546这款显示器。这款显示器刷新率240赫兹，你发的视频都是录播剪辑，视频帧数30帧/秒，我就不说分辨率过低的问题了，你明白我前面说的参数代表什么吗？”
“你在说什么天书？这关他一帧拉枪什么事？”
“唉，锤人之前，真希望你们能把这些基本问题了解清楚。
“你发出来的视频都是30帧/秒，但人家玩的时候，右上角帧数显示在180帧/秒左右，这意味着有5/6的画面被视频录制软件丢弃了，你只看到了他当时实际画面的1/6！”
“……”
“第二个问题：一帧拉枪怎么就体现了‘不是人类的反应速度’了？”
“你什么意思？你在这给他洗起来了？一帧拉枪还不能体现非人反应？我不管视频是多少帧，实际上他就是拉个鼠标0.05秒内就锁住人了，0.05秒！人类反应速度极限是0.1秒，赛跑起步快过这个时间都算抢跑犯规，你没话说吧？”
“噢，你好专业呢，”李森看着屏幕上对方发来的话，略带轻蔑地笑了笑，打字回到，“那我就再给你科普一下吧，反应力在游戏里起作用的地方，并不是拉枪这个操作。
“想来你肯定不怎么看比赛吧？一帧拉枪在比赛里真的不要太常见，因为实际上拉枪这个操作，仅仅是‘快速而准确的将鼠标从A点移动至B点’，并不需要反应力参与。
“真正参与拉枪这个操作的，是你们称为‘肌肉记忆’、实际上生物学中叫‘程序性记忆’的那个东西。
“而反应力真正在射击游戏里起作用的地方，是‘发现敌人并开始移动鼠标’。
“也就是说，从被他击杀的目标出现在屏幕内为起始，到他开始移动鼠标为止，这段时间才体现他反应力到底是快是慢。
“你好好想想，再把那些视频拿出来看看，他还超越人类反应速度了吗？”
“……你到底是谁？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误会容淇岸了，他没有作弊。”
打完这行字，李森顺手从企鹅号里删掉了这人，该了解的东西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容淇岸这个情况，比自己想象中要复杂好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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