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泉洗漱完毕，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房间内漆黑一片，只有窗口拉开着一条缝，月光影影约约从外头照下，有丝虚幻的白。白泉侧了个身，耳边听到嗡嗡的细语声。
狐狸耳朵灵的要命，隔着一扇门，那轻慢的话语都传入了她的耳朵。
“真不知道王爷为什么会把她安排在这里。”
“长得一副狐媚样子，也就会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了。”
“我听说啊，她是自己扑倒王爷怀里，哭着求着让王爷留下她。”
“真是下贱！”
“在说什么呢？”轻巧的脚步声慢慢走来，又有一个声音插入。
“轻文姐。”两人说道。
那叫轻文的丫鬟嗯了一声，加入道：“你们两个丫头，伺候王爷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这姑娘虽然不合规矩，但毕竟是郡王府送来的人，王妃见了心里一定不痛快。此次她如此大胆，若是将她放回原来的地方，她的小命可就真的不保了。”
轻文说的且对。
紫琪与晓雨对视了一眼，却还是有些不甘，“那也不必将她留在这里，这主院，可还没有其他女主子来过，为何偏偏是她……莫非王爷真的喜欢她？”
此话一出，引来一个怒视。
轻文的表情在一瞬间都变得狰狞了，说道：“胡说八道些什么！王爷怎么可能……”
之后的话，白泉没有心思再去听。她摇了摇狐狸尾巴，掀开被子赤裸着玉足踩在地面上，十分小心地不发出声来。黑暗中身影慢慢往前，直到外头没了动静，她才伸手，敲了敲空白的墙面。
夜已深。
一阵闲聊过后，守门的丫鬟也都安静了下来。上下眼皮开始不住打架，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
白泉敲到第三声，一颗灰黑的小脑袋瓜从窗口探了出来，小鼠身上带着一片落叶，黑溜溜的眼珠直往屋里头瞧，它终于看到缩在角落的白泉，朝她招了招手，喊了声：“小狐狸！”
白泉侧目，道：“鸡腿没有了，但我给你藏了两块红烧肉。”
灰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连连问了两句哪里，在得到白泉的方向后，笔直往衣柜暗处跑去，它跑得飞快，一进一出也就眨眼间的事情，出来的时候，胡须上带着不少油。
它拍了拍肚子，瞧着像是一个大老爷，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想同白泉道一声再走，抬眼，却看到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愣在了那里，“小狐狸，你怎么了？”
白泉抱着自己的膝盖，摇了摇头，“就是遇到一些麻烦事。”
“是不是那个女人欺负你了？”灰鼠说道，见她不答话，多半是这样没错了，大概是觉着她有些可怜，灰鼠说道：“要不你还是别在王府呆了，我虽然修为不高，但送你出去的能力还是有的。”
语毕。
那灰鼠忽的摇身一变，飓风袭来，尘埃四起。片刻之后，白雾渐渐消散，站在白泉不到五米处，站着的是一位妙龄女子。少女腰肢纤细，宽大的衣裳穿在身上，有些不伦不类，她的下巴很尖，上颚宽大，远远瞧去，颇有些贼眉鼠眼的味道。这可算是难得一见的写实派。
灰鼠凑了过来，在白泉的颈边闻了闻，等着人的答案。
“我……”良久，她才出声说道，“我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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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深，却微微泛着蓝。星光稀疏点在空中，一轮圆月高挂过枝头。树影斑驳交错，落在红木高墙上，显得有几分寡淡。风吹影移，夜晚里，蛙鸣不断。
灰鼠有些不理解，微微凑近了几分，道：“为什么呀？小狐狸，你还想留在这挨打？”
这屋子里的香已经烧了有段时间，香味渐渐淡去。白泉的侧脸落在月光中，透着水嫩的白，也不知道是不是灰鼠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人比几日前见到的，要更好看了些。
“我当然不想。”白泉瞧着有几分苦恼，眉头紧紧皱起，看向了灰鼠，她的目光殷切，因为如今，也只有求得它们的帮助，还有几分可能，“你能帮帮我吗？”
灰鼠后退了一步，面色惶恐：“不不不不可能，我不可以的。我在此修炼，是万万不能破戒的。”
白泉戳穿它道：“那你方才还吃肉。”
“那不一样！我是修炼，又不是苦行僧！耗子不吃肉，脸上没有肉！那不丑死了！”
“……”
知道它想歪了，白泉也没有直说。只看着人狡辩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右手放在唇下，白泉微微侧头，肩膀微颤。她的这幅模样叫人看了会儿，灰鼠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灰鼠大怒！
脸皮一红，两脚一蹦，指着人的手指微微发颤，道：“你！小狐狸！你这样可太坏了！”
狐狸精雪白的尾巴在它面前晃过，白泉抬眼，勉强停下笑，对人抱歉道：“我不是故意的。小耗子，我并不是让你去代替我，当然你愿意这样做是最好……”
灰鼠一个眼神瞪过来，直接砍断了这种可能性。
白泉也不急，眯了眯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可以吸引王爷的注意，老实说，你看我现在什么都不会，空有一张脸。就算是要耍手段的妖精，也该先学上一两个媚术才是。”
灰鼠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暗自松了口气。它往窗上一跳，直接坐在了上面，两条光溜溜的大腿，在空中慢慢摇晃。背后的窗打开，它微微弯腰，一手抬着窗面，低下头道：“你不早说。这事简单，我在府中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妖怪不认识。你且跟我来。”
这幅模样出去实在有些扎眼。
白泉闭上眼睛，虽然很多事都不记得，但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不用学，就如呼吸于她一般，是天生的本能。前后不过几秒钟的功夫，水灵的人儿便消失在房间里。衣衫翩然落地，在这中间，一个物体拱动着向前，爬行了两步，才从衣服堆中钻了出来。
通体雪白的毛发，小巧玲珑的鼻尖，琉璃一般通透的眼眸映着光，灰鼠第一次见她化形，隐隐有些被震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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