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闲看着？”虞染问。
“不急。”媞君眯起眼。
“你想钓鱼？”虞染又问。
“你什么时候对我有这样的误解？”媞君一脸诧异。
“别玩脱了。”
“放心……只是一点小教训。”
··
赵青辞方从京梁大街走入坊巷，身周汗毛倏然倒竖。
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右侧一偏身子。
嗡——
迟来的刀鸣声与两三撂断裂的发丝一同出现在赵青辞的感知之中。
好快！
赵青辞连连后撤，这才看清来人。
这是一个典型的刺客。
夜行衣，包头发，蒙面。
眼神犀利。
狭长的尖刀倒映着诸天烟火，寒光霜雪明。
“你是何人？”赵青辞多余地问。
刺客一击不就，除了眼神微微露出对眼前书生有此身手的错愕，竟也不着急再度隐匿或进攻。
视线停留于书生的腰腹肩肘上，似在等待着什么。
“谁派你来的？”赵青辞对上他的眼睛，又问，“皇帝？谢家？李家？”
刺客骤然听到“皇帝”二字时，不禁一愕。
皇帝也要杀他？
可他们不是说，皇帝与之态度暧昧，似有扶持他与士族对垒的迹象吗？
“看来是李家。”
书生自言自语道。
刺客闻言脑中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来。
这又是如何得出的结论？
他……
不好！
“果真是李家。”
书生轻轻笑了起来，双眼却不显半分笑意。
一共就这么几个最可能对他出手的势力。
皇帝显然在顾忌国师，也不可能人才出宫就迫不及待下死手。
谢家谋到了春闱考官的位子，更可能会在科举上使绊子。
至于李家，无论是洛州李家，还是上京李家，他们的好大儿，李洪绶和李青鹿，都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如果没诈出来也无妨，反正只是顺手的事。
他就没想过能彻底瞒得住与李家的仇恨。
毕竟，自己当初杀人的手法尚且稚嫩，也没有绾雩提供的化尸粉在，加上一些疑似背后有人的蛛丝马迹，被他们盯上似乎也理所当然。
而且，眼前的刺客傻乎乎站着不动绝不是因为被自己忽然暴露出修士的灵气波动吓到了，毕竟，自己才立夏，对方已是大暑。
那么，对方绝对觉得有可能通过这种方法钓出这“背后之人”？
也许是被赵青辞疑惑中略带嘲弄的眼神所刺激，也有可能是方才太过容易就被诈出指使者的自尊作祟。
刺客动了。
他的长刀在撩过来的瞬间被幽蓝的火焰所包裹，冬夜雪花纷飞的空气传来扭曲的湿润。
赵青辞身姿一矮。
一柄漆黑小巧的直刀堪堪将阴狠的弧刃击中，火花四溅。
路边的积雪顿时像是被炭火覆压，发出滋的一声后，白雾蒸腾，留下斑斑点点的深坑。
漆黑直刀连两息都抵不过便被弹开，连破空声都是哀鸣的调子。
刺客双眸流露出哂笑。
隐藏的立夏境又如何？
他使出这夏气极盛的一刀，阁下又能如何应对呢？
无非是再多费两刀功夫罢了。
赵青辞抿着唇，取出一柄长剑，背对寂寥的巷口挽了个剑花。
“你也是李家人？”他平静地问。
刺客没有回答，由始至终除了眼神传达出情绪波动以外，俨然就像一个哑巴。
他并没有赵青辞想象中的刺客作派，每次都是使完一招后矗立良久，活像个等技能冷却的NPC。
“你在等我背后可能存在的帮手。”
赵青辞直勾勾地盯着他。
不是疑问句。
而是陈述句。
约莫过了数息，刺客一脚蹬地，腾空而起，竟是自上而下对着书生的头颅劈出了势大力沉的一刀。
赵青辞条件反射般就要横挪身位，想以走位躲重击。
热浪将其头顶的空气炙烤得一阵扭曲。
赵青辞脚一蹬地，不料却是纹丝不动。
长刀缭绕的幽蓝火光映出赵青辞遽变的脸色。
只见其脚踝处，不知何时缠上了苍翠欲滴的两株劲草，将他整个人定作了僵硬的靶子。
好一个蓝银缠绕！
嗤啦——
幽蓝之外犹有幽蓝。
千钧一发之际，脚踝处的劲草被蓝光绞成了焦末。
赵青辞用上了灵气压缩的法子使地面与脚掌之间好似装了个弹弓，一个踉跄堪堪避开了这从天而降的刀法。
气浪霎时间将巷中积雪一扫而空。
青石地板焦黑一片，破碎如犁。
赵青辞呼吸急促，嘴角忍不住溢出血来。
“嗯？”
刺客发出今晚唯一一个音节。
此时，赵青辞摆出了一个剑势。
这并非得自李青鹿身上李家剑谱的招式。
它虽也威力不俗，但其出彩之处在于多人剑阵的合击。
杀气森森。
却正是虞染教给他入门的无名剑术。
经过漆黑擂台镜像的锤炼，以及真真切切血腥杀害过数人，虞染演示时那股子相类的杀伐之气缓缓充盈于身周窍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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